2022年2月11日 星期五

【全知讀者視角】金獨子/李賢誠-實驗品與研究員

 


李賢誠盯著強化玻璃內那個低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只能被鎖在實驗台上的人,雖然有些不忍,但他也只是個從軍中退伍,被政府派到這邊協助研究員的研究員助理,只能奉命行事。

這些人都是政府的實驗品。

資料上記載他父母雙亡,能力是在十三歲時被激發的,從那次之後他就被收容在政府機構裡,直到政府打算深入研究這些能力者,每個能力者擁有的能力都不同,研究所負責的便是研究出這些能力者與一般人的不同點,進而讓普通人也能激發能力。

「今天的數值如何,有不同變化嗎?」資深研究員詢問李賢誠,李賢誠反射性的站成標準軍姿,資深研究員早就習慣李賢誠這副模樣,只是等待著他的答案,「報告,今日跟昨日並沒有明顯差異,他還是在沈睡。」李賢誠遞給了資深研究員他這一天的觀察紀錄,資深研究員點了點頭,「繼續觀察,如果需要實驗再把他帶出來,目標對政府很重要,你也懂的。」,「是的。」李賢誠大聲地答應,研究員這才離開了實驗室。

而他們的說話聲吵醒了裡頭的人,那人抬起頭,冰冷的眼神掃過李賢誠,注意到是個生面孔,「你是新人?」金獨子沙啞的開口,他似乎是很久沒說話了,嗓音充滿了粗礪感,李賢誠點了點頭,憶起資深研究員沒有說不能跟實驗品交談,才放心的聆聽金獨子想要說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金獨子偏了偏頭,略長的頭髮垂落遮住他的半邊臉,李賢誠有些為難但還是開口說出自己的名字,「李賢誠,你覺得這個實驗有意義嗎?」金獨子突然笑了起來,微瞇著眼的燦爛笑容讓李賢誠愣神,「有⋯⋯有意義的吧,普通人可以得到能力而且能改善生活,不是嗎?」,「那少數人就該被這麼研究嗎?」金獨子笑容微斂,李賢誠虛弱的辯解「但很多東西也是研究出來的⋯⋯對吧?」

「你應該知道我的能力是什麼?」金獨子忽然轉移了話題,李賢誠點了點頭,他手邊有著金獨子的研究資料,但他們卻還研究不出這些人的基因跟一般人的基因差異,「我能讓接觸我的人做美夢,我自己也能做美夢,你想試試看嗎?」金獨子的語氣充滿了誘惑,但李賢誠堅定的拒絕,他謹記著資深研究員跟他說的話,不能在沒有允許之下接觸實驗者,金獨子也不意外李賢誠的反應,只是平淡的道「如果你想要的話再跟我說,我被關在這裡很久了,難得有人可以跟我說話。」

這話激起李賢誠的愧疚心態,想著偶爾陪對方說說話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影響的吧。

李賢誠認真紀錄的資料讓資深研究員對他讚譽有加,雖然金獨子幾乎都在沉睡居多,但他的資料詳細到金獨子何時醒來,做了什麼事這種一般研究員不會紀錄的小事都寫了,畢竟金獨子不是唯一的能力者,也不是最強的能力者,政府部門也沒有過多重視他,擁有美夢的能力對一般人來說還是太雞肋了。

李賢誠這段時間除了不主動答應金獨子實驗的事情之外,主要還是陪著金獨子講個幾句話,就像一般跟朋友聊天似的,金獨子雖然被關在實驗室很久,但他還是有限度的被允許讀書,偶爾跟李賢誠聊著書中內容或是自己的夢內容,而這種時候李賢誠總是認真的聽著金獨子的話語,或許以前其他研究員對金獨子都只是看著小白鼠的心態,不會有人主動跟他聊天,金獨子的話意外的多。

「賢誠,我的能力並不強,對方還要確定接受我才能讓對方做夢,有其他人像我一樣嗎?」金獨子不經意的提起這個問題,李賢誠搖了搖頭「我不太清楚其他人的能力,我只負責你而已。」,「是嗎,我挺好奇其他人的,畢竟我的生活空間也只有這一塊而已。」,這話讓李賢誠不知該如何接話,小心翼翼的道「你有想看什麼書嗎,我可以帶來給你。」,「帶點你覺得有趣的書讓我看看吧,畢竟我可能會被關到死呢。」金獨子瞇眼笑了起來,語氣雖然平和但李賢誠卻從裡頭聽出了一絲挖苦,李賢誠知道金獨子並不是在針對他,但聽見金獨子這樣說話的時候李賢誠只感到難受。

這樣真的是對的嗎?

「你有上過學嗎?賢誠。」金獨子經歷過一輪的實驗,從實驗台上被放了下來,半蹲著抬頭看著李賢誠,李賢誠收拾著研究員的實驗器材邊回答「有,我是念軍校。」,「那怎麼來這裡當研究員助理?」金獨子挑起眉頭,看得出來李賢誠很有軍紀,但在這邊反而格格不入,那些資深研究員可能也看對方好欺負,所以把許多雜事都丟給他處理,李賢誠也不會反抗,什麼事都接下來。

「我是被派到這的。」李賢誠的神情一瞬間不自然,金獨子察言觀色體貼的沒再問下去,「我是上學上到一半來到這的喔,所以我書沒有念完。」金獨子輕描淡寫的提起自己的過去,那在李賢誠看的研究資料裡只有一句話,但對金獨子來說卻是改變自己一生的事,「我覺醒能力的時候是十三歲,那時候我第一次發現我可以控制我自己的夢境,跟讓別人做美夢,不過也只有這樣而已。」從十三歲到現在的年紀,十幾年的時間讓金獨子想了很多,他不知道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年還是被關在這裡,如果沒有進展的話,這個研究不是應該被廢掉嗎?

不過被廢掉或許自己也沒命了吧,金獨子並不相信如果研究失敗他能安然無恙的離開這個地方。

「你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嗎?」李賢誠忍不住的開口,他們實驗時通常都是找個允許金獨子碰觸的人,在實際觀察對方睡著後的模樣,但數據顯示這麼多年以來金獨子的能力就是如此,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我可以,不過就像有些人會意識到自己在做夢,那我的能力對那種人就無效了,這個資料上也有提吧?」金獨子站起身揉了揉蹲到酸痛的腿腳,李賢誠注意到這個狀況便把椅子移到他身旁,金獨子毫不客氣的坐下,抬眼看著李賢誠「你真的不想試試看嗎,不會發生什麼事的。」

李賢誠猶豫了一會兒,資深研究員對李賢誠的做事效率已經放心了,沒有再特意強調不讓李賢誠接近金獨子,李賢誠其實很好奇金獨子的能力,美夢到底是什麼,那些人醒來後只說夢中過得很愉快,但具體什麼夢沒有人能描述出來。

看著李賢誠糾結的模樣金獨子聳著肩膀忍不住笑出聲「別這麼為難,我沒有強迫你一定要答應。」,「我想試試!」李賢誠大聲的答應,彷彿上戰場似的,金獨子神情略顯意外,他本來以為李賢誠會再次拒絕他,他拍了拍自己的身旁示意李賢誠過來,「放輕鬆不用這麼緊張,越緊張越不容易。」

金獨子安撫的輕拍著李賢誠的肩膀,那動作彷彿有韻律似的,跟實驗的感覺完全不同,李賢誠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這不是睡著,這是催眠?

「賢誠,醒醒。」

李賢誠忽然驚醒了過來,金獨子正站在他的前方,李賢誠回想起金獨子在他睡著前做的那些舉動,正想開口詢問但卻意識到自己不在實驗室裡,兩人站在一片廣闊的大草原上,甚至能感受到溫暖的風吹拂臉頰,李賢誠愣神的盯著眼前的景象,這一切都很真實,「這是夢境?」他不敢置信蹲下身摸了摸腳底的草葉,手感跟真實無異。

「應該說我可以得到你潛意識想要夢到的事情,草原很不錯。」金獨子很享受的感覺溫暖的太陽照射,他能接觸到外界的只有在實驗的時候,李賢誠的夢能這麼完整看來他以前是去過這種地方了。

兩人悠閒的散步著,還有乖巧的動物從他們旁邊經過,低頭讓兩人撫摸,這夢境構築的太過於美好,懶洋洋又放鬆的感覺讓李賢誠沉浸在其中,他能察覺這個草原是他曾經去過的野生動物國家公園,但為了安全都是坐在車內的,能靠近野生動物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這樣的夢好玩嗎?」金獨子笑瞇瞇的詢問,李賢誠還沈迷撫摸一隻小獅子無法自拔,聞言高興的點頭「如果醒來還會記得這個夢嗎?」,「不會,你只會記得你做了個有趣的夢。」,「太可惜了,獨子先生的能力真的很厲害!」李賢誠抱著那隻小獅子不放手,在金獨子看來簡直像是個有了心愛玩具的狗狗,沒忍住的道「有機會再試吧,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直到醒來後李賢誠也不記得詢問金獨子在他睡著前那明顯是暗示性催眠的舉動,金獨子也不會去提起。

從這次之後李賢誠對金獨子的能力有更深刻的了解,他只是不能理解這樣的能力為什麼要被關在研究所研究,明顯可以用到更好的地方啊,李賢誠小心翼翼的詢問著資深研究員,但看來對方也只是個研究狂熱者,他也不清楚政府的原因,只知道要研究而已。

李賢誠也只能在自己有限的能力下改善金獨子的生活,資深研究員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他們發現自從李賢誠來之後金獨子的數據明顯有提昇,雖然沒什麼突破性發展,但至少對比其他能力者來說有明顯的進步,而李賢誠也替金獨子爭取到了讓他離開原本的那塊小空間,可以在實驗室內走走,如果出去的話需要戴上追蹤器並且要有李賢誠陪同,金獨子也接受了,總比原本待在實驗室好的多。

金獨子就這樣讓他們卸下心房,並且讓李賢誠陪同他在研究所裡到處走走,李賢誠不讓他去的地方他也不為難對方,時間一到不需要催促就轉身回到實驗室,而他也發現在外頭有好幾個像他一樣的能力者,而外頭甚至替這些"乖巧"的實驗者準備了娛樂區域,雖然只是個圖書室,但跟以前的生活完全不同,這讓金獨子感覺以前的生活就像個笑話。

「獨子先生,很抱歉我沒辦法幫你更多。」李賢誠很愧疚的道,他把金獨子的表現寫了報告建議可以讓金獨子的能力發揮在更好的地方,不需要再關著他,但這份報告在資深研究員就被擋了下來,更不要說到更高的管理階層,這件事金獨子也知道,他只是很心平氣和的說「不用太放在心上,這種事難免的。」,畢竟被關了十幾年,他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惱怒,但這反而讓李賢誠更內疚了。

金獨子仍舊維持著在研究所內散步跟休閒的頻率,偶爾跟幾個能力者聊著天,他們說話的內容會被關注,但他們聽過幾次後都是聊著圖書室書的內容便不再注意。

變故就是那天發生的。

李賢誠仍舊陪著金獨子到圖書室,金獨子也像往常一樣朝著李賢誠揮了揮手,隨即走到圖書室的另一頭,那邊有幾個人正翻閱著書籍,一派靜謐的模樣,李賢誠也轉頭走回實驗室,正整理著報告時警鈴大響,資深研究員的臉出現在螢幕上,氣急敗壞的大喊「實驗品逃跑了,警衛已經出動,研究員請勿正面對上,有隱藏能力者!」,這話讓李賢誠一陣透心涼,想起金獨子跟那幾個能力者交流的事情,對方是讓他們放下戒心,這樣才好逃跑!

沒人想過被關了十幾年的人是在裝乖巧,其他幾個能力者被研究的時間也不短,他們居然還能迅速勾結,連研究所的佈置都被摸的透徹,追蹤器也失效,李賢誠跟隨持槍警衛找尋著能力者的蹤跡,他腦子想法紊亂,一邊希望不要是金獨子,但又認為金獨子逃跑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被關了十幾年真的人道嗎,這是李賢誠跟金獨子變熟之後每天都在想的事。

但隱藏能力者又是怎麼回事,是金獨子嗎?

金獨子這端跟著幾個熟悉地形的能力者逃跑,其中有個能使用水的人把追蹤器全部凍結變成冰,沿路毀掉所有的監視器,遇到警衛時便由金獨子出手,雖然所有警衛都得到了他們的能力資訊,但金獨子也隱瞞了自己的能力,他能用暗示的催眠對方,他的能力並不是做夢,而是控制夢境的潛意識。

實驗室的所有結果都是金獨子一手導致的,他能讓那些人做美夢,也能讓他們做惡夢,甚至可以摧毀人在夢裡的精神,但他苦無機會逃出這個地方,如果他毀了人後只會被研究的更透徹,而且更無法離開,李賢誠的出現是最好的選擇,雖然金獨子利用了那個像大狗狗似的人感到一絲抱歉,但為了自由不管怎麼選擇他還是會如此。

金獨子並沒有對警衛趕盡殺絕,但也不會讓他們這麼輕易的醒來,幾人逃到守衛最鬆散的地方,背後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獨子先生!」李賢誠略為喘息的聲音響起,其他幾人擺出警戒的姿態,金獨子則是轉過身去,意外的發現李賢誠竟然是自己一人出現,「賢誠,你是來阻止我的嗎?」金獨子笑了起來,但李賢誠透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知道對方笑的越燦爛就越是謹慎,金獨子在對自己警戒的態度讓李賢誠略有點難受,但他並不意外,「獨子先生規劃很久了吧,而且利用了我。」李賢誠表情充滿了失落,金獨子硬下心冷淡的道「對,因為你太好騙了,如果有人再這樣對你,別相信他,還是你現在是要跟我聊天拖住我?」,「不,獨子先生你快點離開吧,出去之後要小心不要再回來了。」李賢誠認真的神情不似做偽,這讓金獨子愣了一會,他沒有想到李賢誠被他利用後居然還能講出這種話。

他在讓李賢誠體會夢境時曾經有想過在他的潛意識動手腳的,但最後還是沒有做,李賢誠單純的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這種人也不適合在研究所生存。

「你自己保重。」金獨子神情複雜的看了眼李賢誠,跟著其他幾人離開,李賢誠總會有辦法脫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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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久,政府利用人體實驗研究的醜聞被大量爆出,研究所資料被查扣,挖出了各種非人道實驗,媒體爆料出來研究所的慘況讓民眾憤怒,參與的政府官員及研究員判刑,李賢誠本來也逃不過的,但是金獨子卻出面替李賢誠作保,表示李賢誠在裡面的期間一直爭取讓他離開這裡,而且研究時也未涉入太多,不該判刑。

而在判決的過程中甚至被挖出李賢誠會從軍人被指派到研究所是因為已經下台的政府官員利用軍人,讓他們背上軍紀的污點才好操控,也一併洗刷了李賢誠的清白。

「獨子先生,謝謝你。」李賢誠站在法庭外深吸新鮮的空氣,他被拘留的時候以為自己已經沒指望了,那麼小一塊空間當初金獨子是怎麼過十幾年的呢?

「算是還你當初放我走吧。」金獨子眨了眨眼,利用了李賢誠他不後悔,但這也是他能為李賢誠能做的事了,「那獨子先生,我們現在能成為真正的朋友了嗎?」李賢誠小心翼翼的提出詢問,金獨子失笑「你怎麼問這種問題?」,「如果獨子先生困擾就當作我沒有問吧⋯⋯」李賢誠失落的低頭,他本來以為他們還算是朋友,原來不是嗎。

「已經是了吧,有機會可以來我現在的家坐坐。」金獨子輕拍李賢誠的肩膀,這話讓李賢誠恢復了元氣,高興的應聲「沒問題的,獨子先生!」


事情一定會越變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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