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5月9日 星期日

【排球少年】天童覺/牛島若利- amnesic syndrome



這人真的超無聊的。

他跟著眼前的男人走著,別問他這舉動為什麼像個跟蹤狂,實際上是他似乎只能離這男人這麼一點距離,想離開也無法,而且他根本不曉得為什麼會跟這男人綁定,畢竟他連叫什麼名字都不太記得了,何況是這種事情呢?


他唯一對自己有點印象的應該是自己的名字叫「覺」吧,但這也只是模糊印象裡面的一個字罷了,姑且就先稱呼是這個名字吧,比起空白一片的記憶,姓名根本不算什麼。


所以說這個男人真的是很無趣,覺再一次的想著這個問題,男人醒來盥洗完換好衣服就離開了這個逼仄的小房間,其實覺從這就開始想著為何有人願意住那麽窄小的房子,要是他自己有房子的話一定要有個大客廳,外頭還會有延伸出去的陽台,最好遠方可以看到廣場什麼的,節日還會看到煙火⋯⋯。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這房子的形容太過於具體,甚至在覺的腦袋裡出現一些模糊的畫面,但那些東西稍縱即逝,怎麼回憶也沒想起來,覺乾脆放棄了,總有會想起來的一天,畢竟自己都是這副不曉得是鬼還是什麼模樣,也不會更糟了吧?


覺跟著男人來到了工作的地方,他已經從這裡知道對方叫做什麼名字了。


牛島若利,是個排球選手。


似乎還是很強的那種排球選手,是球隊的主攻手的樣子,能在這些外國人之中脫穎而出當球隊主攻手真的不容易啊,覺看著那男人的練習思緒又飄了很遠,所以他到底為什麼會跟這個叫做牛島若利的人綁定呢,自己跟對方又有什麼關係,看來也只能繼續跟著找自己記憶了,畢竟不跟也不行嘛,覺很淡然地想著。


牛島的一天就是在球隊度過,永無止境的體能訓練跟比賽,就算結束訓練後牛島也沒有走,他在訓練室內拿著個手部運動器材,就像個不會累的機械人一樣,但就覺觀察來看,牛島其實是在放空自己什麼也沒想,直到俱樂部工作人員準備離開向牛島打了招呼,牛島彷彿才被喚醒似的跟著工作人員離去。


他們回到了那個逼仄的小空間,牛島很快的洗好澡後入睡了,覺才有時間打量著這個小房間,這房間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其他什麼都沒有,沒有電視也沒有電腦,甚至連一本書都沒有,這個人難道都不需要生活娛樂嗎?


覺只能無聊的盯著床上睡著的男人,注意到牛島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皺的死緊,甚至還有喃喃的夢囈,覺湊近仔細傾聽,只聽見幾個模糊不清的字句,但話語破碎聽不出什麼意思來,覺雖然知道自己碰不到對方,但覺還是鬼使神差的把手放在牛島的額頭上,像是溫柔的安撫。


持續幾天覺都觀察著牛島,但就跟第一天他「醒來」看見牛島這男人的時候同樣,每天牛島都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


怎麼會有人只保持者最低生活所需,不需要娛樂,飲食完全是球隊營養師搭配什麼他便吃什麼,其他球員還會吃吃小點心之類的東西,但牛島從沒吃過,這已經不是嚴格控制飲食能說的,這就像他完全不在乎那些東西似的,而空閒時間也不玩手機,只是拿著個手部運動器材按壓著發呆,甚至休假的時候不是在球隊運動就是沈思一天,但到底在想什麼也沒人知道。


覺倒是有聽到幾個工作人員用波蘭文竊竊私語,也別問他為什麼聽得懂,覺自己也不曉得。


「牛島先生自從那件事之後就變成這樣了。」

「那件事給他的打擊很大吧。」

「教練不是說要觀察他的心理狀態,希望他去治療嗎?」

「但賽場上的表現還是沒變,教練也不能拿他怎麼辦吧?」

「畢竟好像認識很久了吧,有十多年嗎?」


覺聽著這幾句話思索著,想再聽下去那些工作人員便轉移了話題,憑著這幾句話覺想著所以牛島是因為十幾年的女友離開他嗎,打擊很大大概也只有這種感情的事吧,還是十幾年的女友劈腿導致牛島還需要心理治療?不過牛島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啊?


覺在工作人員提到十幾年時似乎又有些畫面從腦子中一閃而過,自己跟另外一個人坐在客廳裡,笑著說了什麼,對方看了過來低聲說了什麼,自己哈哈大笑,接著呢?


覺煩躁的用力按壓自己的頭,這種只有像老式電視的模糊畫面讓他感到不快,跟自己說話的人是誰,為什麼他們那麼親密,怎麼什麼也想不起來?


覺差不多快放棄探索自己的記憶了,跟著牛島也沒什麼進展,只能看到牛島像個苦行僧的生活,就他的觀察下來,牛島似乎也沒有交友圈,只有孤單一人,牛島是怎麼活下來的,到底是經歷過什麼事才變成這樣啊,覺唯一只知道那些工作人員語焉不詳的話。


不過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牛島被教練單獨找了談話,覺就這麼在他們身邊聽著,球隊教練神情嚴肅的點出問題「牛島,我認為你現在的狀態不好,如果你需要球隊的幫助或是心理治療我會替你安排,這樣下去你狀態會更差。」,「我沒問題。」牛島難得顯露出一絲抗拒,那是覺這麼多天以來沒在牛島臉上看過的表情,他還以為牛島臉部肌肉僵硬呢。


「你沒問題嗎,但我看的很清楚,從那件事之後到現在你都在勉強吧,你自己清楚你現在的狀態,不用我再說了吧,接下來賽季休了,你好好想想。」教練話語毫不留情,畢竟球隊也是高薪請選手來的,他需要保證球員身體跟心靈都是健康的,這樣球隊的成績才會更好,牛島的狀態已經不正常了,這會影響到很多事情,「你自己回去思考,需要的話跟隊醫說,會幫你找專業的治療,或者趁賽季休渡個假什麼的⋯⋯」教練示意牛島可以離開了,牛島只是按壓著太陽穴,什麼話也沒說。


覺把這些話全部一字不漏的聽完了,又跟隨著牛島走了出去,看著牛島那明顯痛苦的神情,他真的不認為會是什麼感情或是劈腿的問題,這看來心理傷害超大的,但教練也是輕描淡寫的帶過,所以那件事到底是哪件事還是沒說啊!


賽季結束前球隊一片歡欣鼓舞,球隊才打敗了敵手奪得了賽季獎盃,但牛島沒參與慶祝只是自己默默地回到了覺認為那根本不算是家只是個小空間的地方,再度坐在床上發呆,覺也很習慣牛島時不時就陷入這種情緒了,房內是一片安靜,但過了會兒牛島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找出了自己的手機撥通電話,這讓覺反而驚訝了起來,畢竟這麼多天以來那手機根本像是個裝飾品,原來牛島還有能通話的對象啊。


「伯母⋯⋯嗯,我會回日本看看他,您也請保重。」


說完這話牛島又繼續沉思去了,覺盯著那支還在發亮的手機,上頭通話紀錄的「天童母親」竄入他眼簾,天童⋯⋯天童!


這是自己的名字,他叫天童覺,那其他的記憶呢?


天童以為找回自己的名字就會像撥雲見日那樣什麼都想起來,沒想到也只讓他憶起個名字,但這情況也讓天童知道了牛島跟自己的關係應該不一般,畢竟能直接打給自己⋯⋯嗯應該是自己的母親的人關係不錯吧?


還是過兩天跟牛島回日本之後看看能不能想起點什麼吧。


-


他們回到了日本,牛島很熟稔的換了國內線回到了東北,他甚至完全沒有任何時差問題,便馬不停蹄地來到了一所學校。


天童打量著那所氣派的建築物,門口寫著三個大字「白鳥澤」,這讓他頭開始劇烈的痛起來,他不知道自己一個靈魂還是鬼的為什麼還會頭痛,各種紛亂的畫面閃入自己的腦海,他在這裡入學,入學典禮上看見了那個人,但那個人到底長什麼樣?


這些雜亂的記憶讓天童難以思考,但他就算再沒腦子也知道一切都跟牛島有關,何況他並不是沒腦子,但他只能亦步亦趨的跟隨著牛島,但校園熟悉的景象讓天童想起了更多事情。


那邊是白鳥澤的宿舍、這邊是教室,另外一邊是排球社的體育館,他跟牛島⋯⋯他怎麼會忘記呢,他又怎麼可以忘記牛島呢?


天童把高中的記憶都想起來了,但記憶只到高中畢業便嘎然而止,這記憶還帶選擇性想起的啊!


畢業之後一定發生了很多事情,天童不相信他跟牛島在畢業後就沒有再聯絡了,但他還是跟隨著牛島走到老師辦公室前,牛島推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蒼老了許多的鷲匠鍛治,牛島朝著鷲匠深深鞠了個躬,鷲匠只是嘆了口氣「你這次回來看他的吧?」,「嗯。」牛島只是簡單的嗯了一聲,鷲匠從自己抽屜裡拿出一盒毛豆年糕「你代我去看看他吧,他應該會想吃這個。」


牛島順手接過了毛豆年糕,又跟鷲匠講了幾句話才離開,天童結合著自己的狀態跟牛島那幾句話,是個人都能猜出來自己大概是死的差不多了,但具體是怎麼死的,還有牛島怎麼變成他之前看到的那種行屍走肉沒什麼未來的模樣,跟自己的死到底有沒有關係,這很重要,不然天童會覺得自己死不瞑目。


牛島把毛豆年糕收好,緊接著又立刻去了其他地點,雖然天童不會累,但光是看著牛島這種狀態他就感到累了,牛島像個不知疲倦的人似的,就算是飛機十幾個小時彷彿也沒給他疲累感,天童看著這樣的牛島則是難得的焦慮了起來,自己成年後跟死亡的記憶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


他們走的路很熟悉,這是回天童家的路,他們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天童的家門口,出來應門的是也是顯露出疲態的天童母親,天童看著這樣的母親近乎失語,跟自己記憶中總是帶著開朗笑容的母親差太多了,母親給了牛島一個深刻的擁抱,牛島也回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天童母親的肩膀。


「別在門口站著了,趕快進來吧。」

「謝謝。」


天童則是跟在後頭,他甚至有些近鄉情怯,但房內的佈置跟自己印象中相差無幾,天童走回自己的房間查看,卻發現所有東西都收起來了,這裡變成了客房,牛島跟自己母親的說話聲從客廳飄了進來,一字不漏的被天童收入耳裡。


「你等等會去看他吧?」

「會,鷲匠老師也帶了毛豆年糕給他。」

「那孩子最喜歡吃這個了,還有其他東西你也幫我帶去吧。」

「好。」

「若利,不要太自責,我們沒有怪過你。」


從天童的視線可以看見自己的母親把手放在牛島的手上,牛島愣了會兒低下頭,只是低低的應了聲。

天童更迷惑了,看來自己的死跟牛島有關了,沒有怪過⋯⋯是指什麼?


最終他們還是來到了這個地方,天童進墓園前反而有種期待感,畢竟他對自己的死毫無印象,來到墓園搞不好會想起什麼來,但這個墓園還是陌生的,沒有什麼踏入墓園一切記憶都想起來的這種事。


但天童一想也對,誰會對自己的墓地有印象啊。

而牛島順著路走到一座墓碑前,天童湊了上去仔細讀著墓碑上的字,發覺自己是沒多久前死的,上面還貼著自己笑的燦爛的成年照片。


牛島仔細的擦拭著那座墓碑,又把毛豆年糕跟從天童家帶出來的一些貢品放在前面,什麼話也沒說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墓碑,但天童也不意外,畢竟牛島就不是那種會對墓碑講話的人,他大概也不會聽到什麼事情了。


但天童居然猜錯了。


牛島從自己的外套內袋掏出了一張剪報,天童湊上前想看清楚上頭寫著什麼,雖然牛島緊緊抓著那張剪報,但天童還是看清楚了斗大的標題。


「法國恐襲」


天童瞪大眼睛看著那文字,混亂的片段式記憶衝進了自己的腦海裡,他痛苦的抱頭蹲下身,這種一瞬間湧進的大量記憶跟死前的痛苦交織在一起,讓天童身為個靈體卻疼痛不已,但那張簡報讓他回憶起了一切。

他跟牛島經過了巴黎廣場,接著遇到爆炸恐攻,天童護住了牛島但他沒活下來。


天童梳理著自己的記憶,注意到牛島拿出了個打火機點燃了報紙,火舌捲著報紙不一會兒就燒完了,只留下沒燒乾淨的碎屑,牛島把那些碎屑給擦了乾淨。


牛島直盯著天童的墓碑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默默地收拾好那些貢品才離開,天童則是什麼都想起來了,他當時也只是憑著本能的反應,但牛島會變成現在這種模樣他其實也沒預料到,更何況天童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像個鬼魂一樣綁定在牛島身邊,甚至一開始還是失憶的狀態,還是他有執念才這樣子?


牛島並沒有回自己的住家,他住在距離車站挺近的旅館內,天童注視著牛島的舉動,對方也是盥洗完後立刻鑽入被窩,但也只有天童知道,牛島就像是在波蘭的那些夜晚,翻身翻了許久才睡去。


到底該怎麼幫助牛島?


天童把手放在牛島的額頭上想撫平牛島在睡夢中也是皺緊的眉頭,卻發現自己似乎可以看見牛島的夢境?


牛島睜開眼睛發覺自己身在天童法國的公寓樓下,這種熟悉的感覺讓他不敢向前,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牛島再也沒踏入過天童的公寓,他不想面對充滿兩人生活痕跡的空間,甚至他自己在波蘭的房子也賣掉了,他只住在狹窄的套房裡,像是懲罰自己的苦行僧。


但那層公寓彷彿像呼喚他似的,牛島還是走了進去,映入眼簾的是溫暖的燈光,就像他每次從波蘭到法國時天童為他點的燈一樣,廚房裡還傳來輕微的碗盤碰撞聲,牛島瞪大眼睛走到餐桌前,桌上已經擺好了滿滿一桌的菜,甚至還有個看起來很精美的草莓派。


天童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笑嘻嘻的盯著牛島,「若利再等等呀,很快就可以吃了。」,牛島在自己身體尚未反應過來前便緊緊的抱住天童,那觸感很真實,甚至是溫熱的,天童摟著牛島輕輕拍了拍,牛島只是把臉埋在天童的肩窩,聲音有些模糊「我夢過你。」,「是嗎,若利夢到了我什麼?」天童看牛島那個樣子,可能也不是夢到什麼好的東西吧。


牛島搖了搖頭,他反覆的做著同一個夢,他護著天童而他死了天童活下來,現實天童滿臉的血跟夢境中天童的臉重合,但醒來總是發覺自己還是在那小房間裡,這讓牛島的神經繃緊到了極限,但難得夢到恐攻以外的夢,他並不想把這些話說出來浪費時間。


天童拉著牛島的手坐到餐桌前,眼前的菜還冒著熱氣,「若利,嚐嚐看我做的菜吧,看我有沒有退步?」,牛島打量著眼前豐盛的美食,幾乎都是自己愛吃的東西,牛島很珍惜的吃著,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但這夢境卻如此的真實。


他不想清醒。


牛島吃的慢條斯理,他只想把這個夢拉得長久一點,「我還會再見到你嗎,天童?」牛島抬起頭,注視著帶著笑容的天童,他怕這些都是自己的想像,醒來他仍舊在那個小房間,四周什麼也沒有。

天童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次能進入牛島的夢也是個意外,他甚至不能肯定出去之後他自己會不會消失,牛島注意到天童欲言又止的神情,也知道自己是為難對方了。


「若利啊,我其實之前都有看著你喲。」

「是嗎?」

「其實我還是希望若利你不要懲罰自己啦,我看了也很難過——


牛島推開了眼前的餐盤,他有很多話想說,但卻哽在喉間什麼也說不出來,類似的話不止一人對他說過,甚至天童的父母也對牛島表示過並不怪他,但牛島始終認為是自己害死天童的,如果他們沒有走那條路就不會遇到,天童還會活著,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但現在連天童都這麼說了。


「你不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嗎?」牛島的話語變的冷漠,天童則是笑著摟住了牛島,感受到牛島微微緊繃又放鬆下來的身體「不是,我真的沒怪過若利呀,我知道走出來很難,如果是若利死掉我活著或許我也會變成這樣,但嘗試做點別的事好不好,答應我吧若利?」天童拉長了音調,話語甚至有些撒嬌。


「嗯⋯⋯。」


牛島清醒了過來,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夢中的內容他清楚的記得,天童對自己說沒有怪過他。


真的沒有嗎?牛島眨掉了溢出眼眶的淚水,他不會知道天童正在一旁笑的無奈,但還是把手放在了牛島的額頭上,如同每一晚睡前那樣的溫柔。






0 意見:

張貼留言

關於這個人

我的相片
隨性寫文,喜歡什麼CP就寫什麼文,很容易爬牆 我的噗浪 https://www.plurk.com/n89810860 舊文放置地 http://m358289.weebly.com/
技術提供:Blogger.